正文第十八回北江道上

    上回说到聂十八从测字先生处回到客栈闷闷不乐不知测字先生所说走真是假。说他是骗人的吗?可是自出鸡公山以来真的是处处凶险双戈伐木也就是说用自己一点也没有说错;说他所说的对他说自己在岭南会有生命危险最好立刻离开那该怎么办?自己千辛万苦已到了岭南眼看广州府在望可以完成贺镖师临终所托刚到了这里就要回去像话吗?不但辜负了贺镖师也辜负了吴三叔叔、穆家父女和邢姐姐以及山凤姐姐的一片热情。山凤姐姐还打她的心上人肖郎不惜辛苦送自己去广州自己若相信了一个测字先生的话竟然不去了不怕人耻笑吗?不行自己一定要去但愿那测字先生说得不准。

    聂十八正在胡思乱想时肖郎拜访朋友回来了路经他房门口见聂十八一个人怔怔地坐在房间里一动也不动不由关切地问:“兄弟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哦大哥你回来了。”聂十八站了起身。

    肖郎踏进门来:“兄弟不会是有事生吧?”

    “大哥没什么事生。”

    肖郎一双目光上下打量着聂十八说:“兄弟别瞒我了你一定有什么事了说出来我能够帮助你解决。”

    “大哥我遇到一个测字先生他叫我测一个字说我这次去广州有危险叫我立刻离开岭南转回北方去。”

    削郎不由怔住了暗想:要是这小子不去广州我一番用心不白费了?说不定立二爷为此要了我的脑袋说我泄露了行藏坏了大事。不由问道:“兄弟你测了一个什么字?”

    “栈字。”

    “什么?站字?站起来的站?”

    “不!是客栈的栈字。”

    “那测字先生怎么说?”

    “他说这个栈字很凶险一边是木一边是双戈双戈伐木。异常凶险。”

    “这又跟去广州府有什么关系了?”

    “大哥他说木是遇火而焚遇金而损遇水而浮遇土而生遇木成林。岭南属火去不得叫我立刻回北方说北方属水可以躲过大难。”

    “兄弟你相信这测字先生的胡说八道?”

    “大哥他说得对呵我一路来的确是凶险异常处处都有干戈之灾。”

    “那么说兄弟打算不去广州了?”

    “大哥我正是为这件事拿不定主意。”

    “兄弟别去听信江湖上算命测字先生的胡说八道他们是一伙骗子专骗人的钱财。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去相信一个测字先生哄神骗鬼的话?要是信了他们那什么也不用干了还像个男人吗?正所谓出门三分险一个人出门哪有不碰到一点惊险的?我一向就不相信算命、测字先生骗人的鬼话。就是不出外我们上山打猎兄弟你说会不会有危险?”

    “大哥说得不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样样都信那什么也不用干了。”“对兄弟这话才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嘛。对了现在这个测字先生在哪里?”

    “就在客栈大门口不远的街边上。大哥你要去找他么?”

    “唔!找想去看看他怎么测字知凶吉的揭穿他骗人的鬼花招。”

    “大哥你不会去为难他吧?”

    “我只想让他知道别再哄人骗财。”

    “大哥他也是以此为生这样做不大好我们不相信他不就行了?何必与他过不去。”

    “兄弟你的心太好了。我这样做只是使你知道他的一些骗人的花招今后别再去相信这些江湖术士并不是跟他过不去。”

    聂十八也想看看这些算命、测字先生是怎么骗人的。的确他的心里。对测字先生所说的话似信似疑要是真的能弄清楚了他的确是在骗人自己就可以放下心中的不安便说:“大哥既然是不想与他为难我们去看看也好。”于是他便带着肖郎去见那测字先生。

    肖郎十分愤怒这个测字先生的胡言乱语几乎坏了自已的大事。他何止是想去为难他而目还想去拆这测字先生的台。

    测字先生见聂十八又来便问:“小哥你还有什么疑难之事要我……”当他看见聂十八身后的肖郎时又问“小哥你是带这位大爷来测字问凶吉的吧?”

    肖郎一笑说:“先生听我兄弟说先生的测字异常神奇所以也想来测一个字问个凶吉。”

    “大爷请坐。不知大爷想测一个什么字?”

    肖郎提起摊桌上的一支笔就在墨砚旁写下了一个“一”字说:“我就测这个字。”

    这是肖郎有意为难测字先生一字不能拆开看你怎么个测法?聂十八一看也傻了眼这个一字叫人怎么测呵!

    测字先生看了一字一眼微微一笑问:“不知大爷想问什么事?是问婚姻?前途?还是吉凶?”

    肖郎故意不说反问:“先生请猜想一下我写这么一个一字想问什么的?”

    “看来大爷是前来问凶吉祸福。”

    “先生怎么知道我一定是前来问凶吉祸福的事了不准我问别的事吗?”

    “大爷刚才说也想测一个字问个凶吉不是来问凶吉祸福又是问什么?”

    “好吧!就算我来问凶吉这个“一”字先生怎么测法?”’

    “大爷恕我直言这个“一”字对你实在太凶险了!”

    “别胡说八道?这个“一”字怎么时我太凶险了?”

    “这个“一”字是‘生’字最后一画又是‘死’字开始的第一笔生之已尽死之来临试问又怎不凶险?望大爷今后为人作事认真谨慎才是千万不可做些作奸犯科之事。”

    肖郎勃然大怒:“我怎么会干作奸犯科的事了?”

    “大爷不作就太好了!”

    肖郎一下揪起测字先生:“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就拆了你的滩档!”

    聂十八在旁一看吓了一跳心想:肖郎怎么这般凶恶呵这可不像他的为人。便连忙说:“大哥千万别这样我们不相信他就是了何必去拆他的摊子?”

    测字先主却面不改容毫无惊慌之状只是冷静他说:“大爷息怒我也是依字理而说因为你刚才所说的‘一’字实际上已隐藏了一个‘科’字故我才这么说。”

    肖郎一怔放开了测字先生问:“我写的‘一’字怎么隐藏一个‘科’字了?你给我说清楚!”

    “大爷将‘一’字写在木桌上。木字上面加一横不就是‘禾’字么?禾字又写在墨砚旁墨砚在我们乡下又叫墨斗禾字添上斗字不是科字又是什么字?”

    “科字又怎样?那就是作奸犯科么?”

    “科字对读书人来说可以说成一举登科但大爷却不是读书人孔武有劲。再说大爷所写的‘一’字笔划如刀形这是我依字形字理而推断此字对大爷十分凶险言之不准请大爷莫怪。”

    肖郎本想以‘一’字难倒测字先牛解除聂十八心中的疑虑谁知这位测字先生以奇妙的联想左拼右凑从一个‘一’字派生出生死和科字出来似乎句句针对他的心事而言。肖郎越听越怕暗想:难道这个测字先生真的是活神仙测字测得这么的准?能预知未来?我的事绝不能让这个测字先生揭穿了。肖郎当即沉下了面孔:“你还敢胡说八道?什么字形字理全过一派胡言我不相信!”

    他们的吵闹引得不少人前来围观其中一个人冷冷他说:“你这个人也真是既然不相信你又何必找人家测字问凶吉?”

    “我想揭穿他哄人骗财的鬼话不能让他在这里愚弄百姓。”

    测字先生正色说:“大爷我只在这里给人测字为生并没有骗人钱财更不强向人索取财物说对了随人施舍说错了不给我也不讨怎么骗人钱财了?就是大爷我也没事先问你要钱呵。”

    这时又有人说:“不错!这位张铁口的确是这样测了字后别人给就收不给也就算了说他骗人钱财似乎太过份了。”

    肖郎还想说聂十八慌忙拉开他:“大哥算了我们走吧别和人争了!”

    肖郎也感到众怒难犯。同时也害怕这位测字先生再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来并且更担心在聂十八面前一下不小心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那不更坏了自己的大事?听聂十八这么一说便借机脱身说:“好!兄弟我们走到时他测得不准我们回来再找他说理不迟的。”说完便与聂十八转回客栈。

    他们二人都沉默无言各有所思。聂十八感到肖郎在这一件事上做得过份了同时也感到肖郎性情易怒不大好说话。但他却原谅了肖郎因为这一件事是因自己而起的肖大哥想给自己解除心中的忧虑别去相信测字先生的胡说八道心里一急才有如此的行为。由于聂十八见到了肖郎这一暴戾性格又暗暗为肖郎担忧:是不是山凤姐姐的母亲因看见了肖大哥这不好的一面担心山凤姐姐以后吃亏受肖郎的欺负才对肖大哥看不顺眼:反对山凤姐姐与他在一起?要是这样以后我得好好劝劝肖大哥了。

    而这个所谓的肖郎、七煞剑门下的二十四剑手之一的元逍他的心思与聂十八大不相同他本意想使聂十八打消疑虑别胡思乱想一心跟他南下广州以免坏了他们的事才去为难那测字先生。他怎么也想不到测字先生测的字竟是那么的神奇一个不可分开的“一”字竟测出这么多的问题来而且句句话说中了自己的心事。要是测了先生测得灵验那自己这一次去广州不是有生命危险了?生的结束死的开始难道广州是自己的死亡之地?他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力劝聂十八不要相信测字先生的胡说八道而自己反而相信了。这个心术不良的剑手想来想去最后竟怨起聂十八起来:要不是这小子去测什么字自己就不会去找这个测字先生到现在倒弄出这一身的晦气来。老子这一次真的难逃厄运也得叫这个小子和自己一块去死。

    他们两人的心境和想法如此截然不同一个是严己宽人善予体谅别人帮助别人;一个是一有事便怨天尤人甚至还想害人君子与小人之分水岭就在这方面上显示出来道德和人品的高下表露无遗。

    其实那位测字先生张铁口不是一般的江湖术士而是混遍于市并中的江湖异人他与岭南双奇友谊深厚而且身怀绝技常在暗中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但他绝不轻易杀人是与穆家父女同一类的人物。穆家父女对穷凶极恶的歹徒剑下绝不留情;而张铁口比穆家父女仁慈多了哪怕是十恶不赦的凶徒也顶多废其武功绝不取人性命。他借测字为名经常点化人生提醒好人注意身边的危险暗劝歹徒收手别再行凶作恶、残害平民百姓不然会有报应的所谓的报应其实就是他在暗中出手。

    所谓测字、算命、预知凶吉完全是无稽之谈世上根本没有那么神乎其神的先知者和活神仙它的确是一种骗人的伎俩而测字更是一种隐蔽而高明的骗术。中国的文字由形或意而产生这就让测字先生们大有施展手段的天地一个字可以任由测字者们随意分割、组合、增删更牵强附会、强词夺理地变化出许许多多的字来他们像变魔术似的故意说得玄乎其玄弄得人们眼花纸乱。比喻一个“重”字它分割开来就变成了“千里”两个字“里”字更可以分割为“田土”或“田士”二字。测字先生们的测字方法可以说是灵活多样视求问的人而定。

    传说南宋时有一名叫张九万的测字先生极享盛名、是南宋时四大测字名人之一。他为奸相秦桧测字当时秦桧已是红透了半边天的人物权倾朝野劣迹斑斑世人皆恨之。秦桧叫张九万为自己测字。这个奸细也像肖郎一样有意为难张九万用扇柄在地上写了个“一”字看张九万怎么测法。张九万一看大惊讶而拜:“此乃丞相荣登王位之吉兆也!”秦桧愕然问:“我怎么登王位了?”

    “一字写在土上不就是‘王’字吗?”

    秦桧因而大喜厚赏了张九万不知是张九万害怕秦桧要他的脑袋特意阿谀奉承还是看透了秦桧的野心或者两者都有不得不这样说。

    张铁口这位江湖异人博古通今肖郎以“一”字怎么能难倒他?他比张九万进了一步将一字添木添斗变成了一个“科”字意在警告这个小人:不得为非作歹免遭杀身之祸。谁知肖郎点而不破更加怨恨起聂十八来。

    聂十八在进入客栈后抱歉地对肖郎说:“肖大哥都是我累了你。”

    肖郎一下想到千万不可得罪了这小子要是这小子离开自己而去那夺魄剑立二爷真的要自己的脑袋了倒应了那测字先生所说。他立刻堆下笑脸说:“兄弟别这样说为了兄弟别说这点小事就是再大的事我也不会放在心里。看来这个张铁口老奸巨滑骗人的手段十分高明弄得不少人都相信他的一派胡言为他说话。”

    “大哥我们不去信他再高明的手段对我们也没用。我们不必为这事件和他计较你看是不是?”

    “对对兄弟说得太好了我们以后不必再和他计较了。”肖郎暗想:这小子看来不简单怪不得立二爷说他外表忠厚老实遇事极为机敏我可不能大意了得小心防范他才好。不行有这么一个张铁口韶州不能再呆下去了得马上离开这里最好今夜里就离开以免他再去见那个张铁口动摇了这小子去广州的决心但是今夜里怎么走呢?连夜赶路这小子不会起疑心肖郎突然想起一个好办法来:最好坐船去广州不但可以连夜离开韶州而且在船上这小子就是想不去也不行了更不会从自已身边溜掉也不会有什么测字先生可以再接近他唆使他离开岭南这可算万无一失。

    肖郎想好了以后便对聂十八说:“兄弟我们吃过晚饭就得离开韶州了兄弟最好现在去收拾行装。”

    聂十八感到突然:“大哥我们今夜里就离开?连夜走路?”

    “兄弟是这样的我去拜访朋友后感到兄弟两天来走路太辛苦了打算坐船去广州一来没走路那么辛苦早起晚宿四处投店;二来坐船可以休息听说北江两岸的风光甚美两岸青山夹道水色澄清。所以我自作主张在江边雇了一条船今夜里就开船兄弟不会怪我吧?”

    “大哥我怎会怪你的。这里坐船可以去广州吗?”

    “可以可以而且还是顺流直下比走路慢不了几天。兄弟你要是不愿坐船我可以向船家推掉。”

    “大哥不用了我们就坐船去。”

    “我还担心兄弟害怕坐船呢。”

    “大哥我才不害怕哩我一路上就是从汉口镇坐船到湖广郴州的都惯了。”

    “既然这祥那更好了。兄弟你在客栈里等我我还得上街办一些事很快就回来和兄弟吃晚饭然后出城上船。”

    “好的那我就收拾行李等候大哥。”

    “兄弟你可不要出去乱走动不然我回来时没法去找兄弟。”

    “大哥我不会再走出客栈了。”

    肖郎点点头便立刻转身出了客栈。聂十八心想:肖大哥又有什么事要办了?聂十八哪里知道肖郎现在才去江边雇请船双上面所说的完全是假话。

    聂十八一直在客栈望等到天黑灯上才见肖郎行色匆匆转回来。他一见聂十八便说:“兄弟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大哥办完事了?”

    “办完了兄弟你吃过晚饭没有?”

    “我在等着大哥回来再一块用。”

    “兄弟那我们快吃饭然后打点行李出城。”

    他们匆忙吃先晚饭嘴巴一抹便各自背上行囊出城来到匝边登上一艘有桅杆的远航平底大船。船头站着一位二十多岁健壮的汉子笑脸迎着他们问:“肖大爷还有没有人上船?”

    “没有了就是我们两人货物都装上船了?没有遗漏?”

    “肖大爷放心货物都装上船了。大爷要不要下舱去清点一下?”

    肖郎一摆手:“不用了我们的房间你们都打扫干净了?”

    “早已按大爷的吩咐打扫干净现小人带大爷去看看不满意我们再整理。”

    “唔你带我们去看看。”肖郎回头对聂十八说:“兄弟我们进舱看看房间兄弟认为不满意可以叫船家重新收拾。”

    “大哥我看不用了只要有一个地方可以躺下我就满足了。”

    “兄弟这是我们花钱雇请的一路上应该睡得舒服一点才是。”

    聂十八没有出声。他这时感到肖大哥好像不是深山中的猎人倒有点像盛气凌人的有钱大老板一样对船家毫不客气如对下人一样而且船上还装有货物难道肖大哥是跑买卖的吗?

    聂十八在灯光下看了看自己所住的舱房虽然没有穆家大船那么宽阔但生活上所用的却一应齐备有床有桌桌上还摆有茶壶茶杯又比穆家大船舒适得多了。连忙说:“有这么好的住处真是太好了。”

    肖郎笑道:“兄弟既然满意我就放心了。那兄弟今夜里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好好谈谈心。我就住在兄弟斜对面的舱房里兄弟有什么事来叫我好了。”

    “大哥你累了一天也好好休息一下才是。”

    “不错我的确也跑累了。”肖郎对那健壮汉子说“现在开船吧。”

    “是!我们马上就开船。”

    不久聂十八感到船在移动了从窗口望去江岸的灯火渐渐远去很快地两岸景物都消失在黑夜里。夜风呼呼江浪拍着船头出劈劈啪啪的响声此外就什么也看不见听不到。

    聂十八在客栈中足足睡了一个上午现在这么早只不过酉时才过戍时来临哪里睡褥着?他想到船上走走找船家聊天但又觉得自已夜里上船对船是非常的陌生船又是在风浪中航行万一自己脚步不稳碰翻了船上的东西就不好办了。何况言语不通就是和船家聊天恐怕也听不懂。看来只有呆在这舱房里过一夜再说。

    聂十八觉得无事可做只好在床上练鬼影侠丐吴三叔教他的运气调息法。他仍然不知道这是一门正派的上乘内功法易学难达高境进展缓慢就是练一二年似乎不见成效但若练上四五年其效便渐渐显露出来能高来高去身轻如燕纵跃自如一旦达到高境其轻如云烟、其如风驰倾刻之间可去百里之遥。山西龙门薛家寨的内功与武林中各门各派内功显著不同之处就是运气藏于五脏六腑之中减轻体重能腾空而升就如空中的鹰雀一样藏气于气囊中;也如水中的滑鱼一般浮沉随意从而使薛家的幻影魔掌神功独步武林为轻功中的上上乘施展起来其快如电恍如幻影魔魂一闪而逝一般人根本难以察觉他的去来正如武林人士所说的来去无踪影。要是有了这一门绝技就是武功不敌对手但要逃走更是绰绰有余。聂十八在鄂中与鬼影侠丐吴三分手之后每一夜临睡时都练这一门内功。这门内功与其他门派内功练法更有明显的不同它不是盘腿而坐、闭目养神、手掌朝天、暗远真气行走全身而是侧身而卧集气于丹田散于四肢别人看起来他好像睡着了一样根本看不出是在练功。

    鬼影侠丐所以将这门内功暗传给聂十八除了见聂十八练自己的兔子十八跑内力不济无法挥最后六招的威力外更主要的是见聂十八长年累月在深山老林中奔走练就了一身很不错的体魄反应灵敏这是练本门内功最好的基础。当然聂十八人品之纯道德之高也促使了鬼影侠丐将薛家独门武功传授给他的决心。

    鬼影侠丐在这方面来说其品德可以说在武林是极少有的。那怕是中原武林的九大名门正派如少林、武当以及武林中四大武林世家本门的武功秘芨绝不轻易外传尤其是本门的绝技不是本门的接班人更不传授。鬼影侠丐就不同了不将武功据为本门派私有。他着眼造就武林中的新秀无私地传了出去使武林多添侠义、正气之人。当然他不会是乱传先看中人品、道德的高尚、心地的仁爱、宽容再其次才看中他的根基与才智。聂十八刚好三者都具备这真是人世间不可多得的一块良质美玉鬼影侠丐又怎么不喜爱?鬼影侠丐何尝不想将聂十八收为自己的弟子?一来聂十八一心要赶去岭南完成贺镖师临死亡托;二来鬼影侠丐还想多观察聂十八一段日子看看他是不是临危不惧见义勇为所以一直悄悄跟踪聂十八来到汉口镇看到他为了他人的安全以智和勇打死打伤了洪湖四把刀。鬼影侠丐看得大为满意悄然上了穆家大船打算正式向聂十八提出来。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遇”鬼影侠丐由于这样一再拖延没抓紧机会一位神秘而又武功奇高的黑衣老者闯了进来从此错过了收聂十八为弟子的机会。

    这些事聂十八是浑然不知的也像他学这一门内功法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感到自己劳累了后卧床练这种呼吸法竟能很快恢复过来十分惊喜。所以他每走一天路后投宿时都练就是在穆家大船上也没有断过。习惯成自然后来就是他一时忘记了练而他体内的气息在他一躺下时自然而然自行运作起来不用他有意去练了。所以别人休息睡觉就是休息睡觉而聂十八却在练一回内功即是睡觉也是练功从没间歇过。三四个月来他不知不觉练成了一股微弱真气在体内转动从而增添了聂十八的内力。他总感到一睡醒过来精神大振那怕昨天怎么疲劳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他浑然不知道自己的内力比以前增强了脚步比以往轻快多了听觉和视觉都比以往灵敏了。所以他和肖郎一同赶路时虽然没学过轻功却能紧紧跟随肖郎的身后肖郎是七煞剑门的剑手无疑是武林中的一般高手同时他还暗暗有意试探聂十八的虚实抖展轻功行走见聂十八居然能紧紧跟随而来没离开五步之远。只是走到后来聂十八才感到走累了需要坐下来休息。可是第二天聂十八精神完全恢复过来一天走一百多里不单能与肖郎并肩而行而且也不见累又令肖郎大为惊讶暗想:这小子怎么了?看来他的内劲不错呵!他哪里知道聂十八昨夜练了薛家的内功不但精神全部恢复过来而且还更有精神要是长久这样赶路聂十八极有可能将这个七煞剑门的剑手抛在身后了。

    当然聂十八身体内这一股微弱的真气作为一流上乘的高手看来简直不值一提宛如小孩子初学走路无法与之相比相对一般人来说聂十八已成了他们心目中的大力士走路胜过骑马聂十八可以轻易举起两百斤的大石翻山越岭不知劳累异乎常人。

    聂十八在舱房中卧床假眠侧身运气练功。这时他体内的真气足可以使他在这夜深人静的航行中听到两岸的犬吠鸡啼之声知道两岸不远有没有村落;至于船上人的走动和谈话声在风浪中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听到肖大哥与船家的谈话声但所说的是广东话他一句也听不懂也听到肖大哥跟随船家下舱去看货物。

    聂十八暗暗纳闷:肖大哥不是猎人么?不是带自己去广州的么?他怎么有货物了?这些货还堆满一船舱。这些货是肖大哥的?还是他为朋友带的?不过他上船时看到肖大哥对船家的态度和神气伊然好像一个大老板似的对船家挥来喝去毫不尊重别人令他也看不顺眼了。会不会是山凤姐姐的父母因为这样而看肖大哥不顺眼才不愿把女儿嫁给他?要是这样自己该怎么劝肖大哥才好?

    但不管怎样肖大哥还是听山凤姐姐的话一路上关心照顾自己因而尽管有点看肖郎不顺眼但聂十八从心里还是感激肖郎。他感到山凤姐姬和肖大哥对自己那么好那么关心自己不去帮助他们结成一对似乎对不起他们。

    聂十八也从船上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中判断出这条船上一共有五个人一个是拿舵的船老大一个是烧水煮饭的中年妇女。其他三个都是身强力壮的男子汉加上自己和肖大哥共有七人。船上五个人互相之间的关系聂十八就弄不清楚了。

    聂十八对坐船不会感到不习惯但对这条船却感到异常的陌生使他不禁想起了在穆家大船上的一段日子来。在穆家大船上他比在自已的家里还更舒适和欢乐尤其是大桥湾战后没有人来找麻烦他跟穆老爹饮酒谈话更多的时间是帮助穆家姐妹干活听婷婷带刺儿的话可是现在自己一个人孤零地关在一间房子里因为言语不通想出去找船家谈天也不可能当然更没人和他饮酒了。他心想:要是我现在坐的是穆家大船就好了。

    不久聂十八在浪击船舷声中睡着了。当他惊醒过来时觉船停泊不走了心想:船怎么不走了?广州不会是这么快就到了吧?他起身望望窗外仍是满天星斗而江岸上有几盏灯火在闪耀着。作为一个深山中猎人从星斗变化的方向可以看出是深夜了黎明前最黑暗的一个时刻。他要是仍在鸡公山中正是起身煮饭准备吃饭后进行打猎的时刻。

    不久果然天色渐渐明亮越来他在晨雾中看出江岸上有鳞次栉比的房屋但却没有城墙江岸码头上也有人走动。这是江边的一个小镇不是什么州府城市。聂十八不明白船为什么在这里停泊不走难道船家要上常购买柴草米粮么?这不大可能。他便开门走了出去。来到船头上一位三十岁上下的水手回头一看是聂十八笑了笑问:“少爷这么早就起床了?不多睡?”

    由于水手说的是地道的广州话聂十八却听成了“笑野肯草走牺牲了吴多忿吓?”他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水手大哥说什么意思睁大了眼问:“大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呵!”

    这位水手却听得懂聂十八的话。看来水上人家尤其是穿州过府的船家走的地方多见的人广更接触过不少官府中的人对北方话并不陌生。岭南人不管是北方那一州府的人都认为他们说和话是京话或者是官话有的船家也不咸不淡的会说几句而听得懂北方话的人也不少。凡是在官场走动的人出外跑买卖的人或者在江湖上走动过的人都会说北方话或听得懂北方话只有一般平民百姓尤其是女孺听不懂也不会说甚至怕接近北方人。

    这位中年水手听聂十八这么一说不由笑了笑用不咸不淡的北方话说:“我是问少爷为什么这么早就起身了怎么不多睡一会的。”又说又作手势。

    聂十八对不咸不淡的北方话基本听懂了说:“我睡够了不想睡。大哥为什么船停在这里不走了?”

    “少爷你没走过这一条水路?”

    “没有呵这是第一次。”

    “这一条水路十分不平静。”

    “不平静?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有劫船越货的贼人。从这里去英德县有一段水路是贼人们经常出现的地方。”

    聂十八一下傻了眼问:“那怎么办?我们不走了?”

    “少爷不是不走等过了辰时天色大亮江面上来往的船多了我们再启航。”

    “那时贼人们就不敢来抢劫了?”

    “一般来说在大白天江面上来往的船只多了有时岸上也有官兵来往巡逻贼人们不敢在这时出现但一早一晚尤其是在夜里那就危险了。”

    “大哥你们经常走这一条水路么?”

    “我们靠这条水路为生经常来往广州、韶州两府之间。”聂十八好奇地问:“你们没碰上这劫船越货的贼人?”

    这中年水手苦笑了一下:“我却碰上过但这一条船却没有碰上过。”

    聂十八奇怪了:“大哥!这话怎么说?”

    “少爷不瞒你说我原是走西江一条水路的那条水路上盗贼极多更十分凶残我碰上了一伙上船打劫的强人但侥幸从水中逃出来。”

    “哦?那条船呢?”

    “少爷别问了货给抢去人给掳去船也一把火烧掉了。所以我才跑来这条水路上谋生。”

    “大哥这条水路上的贼人们凶不凶残?”

    “我不大清楚但听人说这条水路上一共有三股贼人最凶残的一股是从英德到清远的这一段水路为的贼主叫江中鳄劫货杀人强抢妇女无所不干其他的两股贼人一般来说是劫货而不杀人更不杀害过往的船家。少爷不管怎么说还是别碰上他们的好。”

    聂十八听了不出声暗想:怎么处处都有拦路抢劫、打家劫舍的水寇山贼?这个疑问是聂十八怎么也想不通和回答不出来的。朱家天下到了这时也是**不堪了他们对平民百姓进行残酷的政治压迫和经济剥削明朝朱元璋一开国就设立了锦衣卫府以监视各地的官府和王公大臣看他们有什么不法的行为。后来明成祖朱棣夺取了帝位又设立了“东厂”由亲信太监管理比锦衣卫的权力更大。锦衣卫、东厂、都是皇帝的耳目。镇压百姓的特务机构。到了明英宗时英守重用宦官刘谨也就是民间所称的“刘皇帝”刘公公又建立了“西厂”这一特务机构。这一门特务更是横行无忌他们除监视官吏、严刑拷打一家犯罪坐连九族。传说江西有一富豪在端午节做“龙舟竞渡”游戏东、西两厂的特务看中了他家的财富便诬指他擅造龙舟意图谋反不但抓了人杀人所有家财一并抄了去私下瓜分连当地官吏也不敢说。所以当时百姓一见身穿华服、骑着高头大马、一口京话的人都惊慌地奔走相告纷纷躲避生怕是来了东、西两厂的特务会遭横祸。

    聂十八所处的时代已是明神宗的万历年间了皇帝腐化自不必说而明朝的贵族更是大肆掠夺农民的土地在各地建立大量的皇庄和田地各地的地主豪强也纷纷效尤侵夺土地。单是神宗一时高兴不管百姓的死活一次赐给洛阳福王的庄田便有二百万亩自己又营造宫殿仅购买木材一项就动用了白银九百三十多万两等于当时八百万贫苦农民一年的口粮弄得有的农民被迫卖了土地还要照旧交纳田赋更有的地主勾结官吏将自己田赋的负担暗地里分摊到农民头上。这种种残酷的压迫和剥削怎不逼得人民铤而走险、啸聚山林、打家劫舍?这就是聂十八处处碰到的劫匪和山贼了。因为聂十八是深山中的猎人除了一间破烂的茅屋之外没半分土地没有像农民那么深受其害没有给人逼上梁山所以也不明白为何有那么多拦路抢劫的贼人。

    当然在众多士匪山贼中。有的是被迫害铤而走险、啸聚山林的如聂十八所碰到的神农架母老虎石寨主和湘江一霸丘如龙等人;也有不少是豪强之徒、凶残成性的歹徒和惯匪他们不是对抗官府的压迫爱护当地的平民百姓而是专门掠夺、杀害平民百姓就是有些原是被迫害的农民跟随着这些凶残的歹徒渐渐也失去了人性变成了嗜血的野兽不从事任何生产和劳动。特务的横行官府、恶霸的迫害加上土匪的抢劫掠夺。天下如何又能太平?当对又没有什么政治眼光远大的人来带领人民百姓造反武林中的侠义人士就成为了当时善良百姓崇拜的英雄义士了希望他们能给自己鸣不平报仇雪恨惩治无恶不作的凶汉恶徒杀掉一些贪官污吏。以求能过上一点好日子。

    聂十八在沉思不语那位中年水手以为聂十八听了自己所说害怕起来不想坐船了又连忙说:“少爷你不必担心有我们船老大驾驶这条船一般来说是平安无事的。”

    聂十八奇异了:“哦?你们的船老大武功很高贼人不敢来抢劫么?”心想:莫非我又碰上了像穆老爹这样的人?

    “少爷我们船老大不会武功但他行这条水路的经验异常丰富知道什么地方该停泊知道什么地方应急走对三处贼人的出没十分了解一般来说我们不会碰上贼人少爷大可以放心。”

    不知几时肖郎也来到船头上了听到了水手最后的一句话笑着问:“兄弟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聂十八一见是肖郎问:“肖大哥你也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多睡一会?”

    “不睡了我听到兄弟在船头上和人说话所以跑出来看看。兄弟你和船家在说些什么?”

    中年水手忙说:“大爷我和少爷没说什么只说起这一条水路不平静的事请少爷放心不必太担忧。”

    聂十八也说:“肖大哥这位水手大哥说他们的船老大行船经验丰富不会碰上贼人叫我放心。”

    肖郎笑着向那个水手问:“你知不知我兄弟是什么人?”

    水手有点愕然:“少爷是什么人?”

    “我兄弟武功极好是位除暴安良的小侠士。别说这条水路有三股土匪就是十股我兄弟也不在乎他有什么不放心的?相反你们这条船上有我兄弟你们大可放心才是。”

    肖郎之所以说这样话他看准了聂十八性格上的弱点不顾自己生死也为他人安危着想以这一段话紧紧的将聂十八拴在船上使聂十八就是想不继续坐船南下也不行了。他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是他不说聂十八在这时也不会离开的。

    聂十八愕然:“肖大哥你怎么这样说的?我不大会武功的呵!”

    “兄弟你别谦虚了我听凤妹说过兄弟在湖广郴州永兴县境内力杀了湘南大盗金毛虎这一伙穷凶极恶的山贼救了田家庄小镇上的居民。”

    “不不这不关我的事是另外有两位武林高人杀了那一伙山贼的。”

    “那兄弟也有杀贼总不会错吧?”

    聂十八只好点点头中年水手惊喜了:“少爷就是最近人们所传说的聂少侠?”

    聂十八在田家庄的侠义行为已传到粤北一带上来了连这位中年水手也听说了肖郎说:“不是我兄弟又是谁?”

    中年水手想不到人们所传说的英雄侠义人物就是眼前这位没有任何架子、老实可亲的少爷他像看见了江湖上有名的大人物一样大喜地奔进船舱告诉船老大和船上的其他同伴了。

    聂十八有点埋怨肖郎:“肖大哥你怎么向人说起我的?”

    “兄弟这不更好吗人家想出名莫不费尽心机兄弟怎么反而怕出名的?”

    聂十八虽然不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一句俗语的含意但在田家庄给人弄得浑身不自在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他说:“肖大哥以后千万不可向别人说起我的事了我实在怕人知道。”

    “哦?兄弟怕余毛虎手下的小贼前来寻仇?”

    “这个我倒不怕。”

    “那兄弟怕什么了?”

    “我我就是怕受人注意望肖大哥今后千万别说不然我可要离开你了。”

    “好好我今后再不向人说兄弟的事。兄弟千万别离开我不然我的凤妹知道了就会不理我了。”

    这时船上的三名水手和那位烧水煮饭的船家妇人都跑到船头上看看他们心目中的侠义小英雄瞻仰聂十八的风采。肖郎真的害怕聂十八离开自己而去连忙对众船家说:“大家都进船舱里去我有话和大家说。”

    肖郎是他们的雇主又是聂少侠的大哥船家们怎敢不听?一齐拥着聂十八来到船舱坐下船上那名中年妇人几乎是目不转睛地从聂十八的头看到聂十八的脚用地道的广东话对船上的伙伴们说:“我还以为聂少侠是一个威风凛凛、生得异常神勇的不同凡响的人怎么竟然生得这么厚道还有点害羞呢像个大姑娘似的。”妇人这些话聂十八自然是一句也听不懂但知道是在说自己。肖郎却慎重地对他们说:“我兄弟的事你们知道算了千万别对任何人说。要是招惹一些江湖上的朋友前来惹是生非连累了大家有什么三长两短大家别怪我事前不说。”

    船家见肖郎说得这么严重不由相视一眼。还是那位中年水手说:“肖大爷放心我们大家郁不会将聂少爷在这里的事说出去。”

    船老大这时也不声不晌坐在船舱一角。他的确也是一位穿州过府、走南闯北的老船家江湖经验甚为丰富也看见过武林中人的恩怨仇杀这时也说:“江湖艰险变幻莫测大家切莫口花花、下巴轻轻胡乱对人说往往是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大家小心了!”

    这位船老大可以说是这条船的权威他的话比肖郎的恬更有号召力无人不从。中年妇人说:“爹我们知道了我们大家都不会说出去的。”

    肖郎说:“船老大说得对今后大家对我兄弟就像对一般客人一样千万别另眼相看当没听过这件事也不知道我兄弟是什么聂少侠好了。”

    船老大说:“肖大爷放心吧我船上的人没人会乱说的。”跟着他又吩咐大家弄饭饭后准备起锚上路。于是众人散去各自准备上路的工作。

    在吃饭时聂十八又是奇怪在船舱的一张矮木桌上只有自己和肖大哥两个人船家一个也不来吃心想:别不是船家将自己当成什么大侠士了不敢来和自己同桌吃饭?这可不好呵。他轻轻地向肖郎:“肖大哥为什么船上的人不来和我们吃饭的?”

    “兄弟他们在船尾吃。”

    “他们不和我们一起吃?”

    “兄弟这是水上人家的规矩船家有船家吃客人有客人吃从来不会和客人一块用饭的。兄弟你不是以前坐过船么?你和船上的人一块吃饭么?”

    “我我是和他们一块用饭的。”

    “那船家人一定欺兄弟第一次坐船不懂规矩才骗了兄弟我们是雇主我们的饭菜应该比他们好多几道菜。那船家这样做节省了不少银两他们无形中赚了兄弟不少的银两。”

    聂十八摇摇头:“不会的那条船上的船家不是这样的人他们对我很好

    “兄弟你没出过门给人骗了也不知道。你和船家一同吃饭他们只不过多添一双筷子不必另煮了这样他们不知吞了你多少银两。因为我们雇他们的船是出了钱的他们应该包我们吃住。”

    聂十八心想:穆家父女怎会吞我的银两了?我坐了他们一个多月的船他们不但不要我半文钱反而赠了我不少金银。其实和船家人口块用饭不更好?像自己人一样何必去斤斤计较银两?不过话说回来聂十八的确不懂这些规矩。

    “兄弟!”肖郎见聂十八对自己的话不以为然的神态心里暗骂道:你这个小子要不是立二爷要老子好好伺候你去广州掏出你肚子里的蓝美人秘密来我在乐昌就将你送回老家了还这么好声好气对你说话?老子现在变成了乡下人跪着养猪——看在钱份上不得不伺候你。到了广州老子叫你有好看的。于是他忍着气进一步说“我们出门在外各行各档的规矩都要懂得一点才不会吃亏。比如我们去客栈投宿到吃饭时会不会与客栈的掌柜、店小二同桌共吃饭?”

    聂十八顿时哑口无言。是呀自己从来没有见住客栈的客人会同店中掌柜、店小二一块吃饭的。看来肖大哥没有错船家这样做也会情合理错的是自己的想法了便说:“肖大哥说得对我是不懂坐船的规矩。”

    “兄弟你要是强要和他们一块吃他们反而感到拘束连吃饭也不敢吃饱菜也不敢多夹那不为难他们吗?”聂十八一想情况的确是这样互不相识的人在一块吃饭互相客客气气真的不好受这样不如分开来吃好。

    饭后船便启锚航行顺水而下。船从曲江县的乌石小镇出没有多久便进入了英德县境内。两县交界的水路不知是来往的船只较多还是大白天贼人们不敢出来打劫。他们平安地度过了这一天的航程是夜在英德县的石尾塘小圩集泊岸住宿。一连两天他们经过英德县城过连江口到达黎溪小镇都是白天航行夜里停泊在人烟稠密的县城圩镇江边上。几时停泊、几时开航、在什么地方靠岸过夜这一切都由船老大指挥就是连肖郎也不能有意见只能服从。看来这位年过半百的船老大对这一条航道以及两岸的村落乡镇是非常的熟悉也了如指掌他能驾船在急浪中直流而下能在千钧一之间闪过险恶的暗礁也掌握了这一条水路上各处强人、山贼们活动的规律。记得有一次在穿过坑口咀的险道时突然岸边行人喝他们停船靠岸船老人一声猛喝:“别理他们走!”在江中放船直下虽然岸边飞来几支利箭但船在急流中一泻千里之快飞箭也追不上远远将这小股贼人抛在船后了。所以一路是没生什么不幸的事顺风顺水度过了险关令聂十八对地十分钦佩。

    第四天一早船要从驶黎溪小镇开航时江岸上出现了一个衣衫褴楼的独目老人他身后跟随一位十三、四岁的姑娘这位姑娘怯生生地对正要起锚的中年水手说:“大叔这船能不能搭我和爷爷去广州寻找亲戚的?”

    中年水手以警惕的目光打量这祖孙两人一眼说:“对不起我们这条船有人包下了你们要去广州找别的船吧”独目老人颤巍巍地说;“大叔行行方便我祖孙俩所带的钱不多没法搭船去广州请可怜可怜我们我这孙女什么都会干可以给你们船上众人烧水、煮饭、洗衣服、伺候各位大爷们我们祖孙两人只求有个坐的地方就行了。”

    姑娘又说:“大叔可怜我们吧我们到广州要是找到亲人船钱会给你们的。”

    中年水手说:“这个我作不了主你们最好去求这条船的雇主肖大爷。”

    “那麻烦大叔带我们去求肖大爷。”

    肖郎在船舱早已听见了问聂十八:“兄弟。你看让不让他们上船来?”

    聂十八这几天来也听懂了一些广州话虽然不全懂也大概知道这祖孙两人是来求搭船去广州的说:“肖大哥看他们也可怜的就让他们上船来吧。”

    船老大突然说:“不能让他们上船!”

    聂十八愣了愣:“为什么?”

    船老大无情地说:“没为什么就是不能让他们上船来。”

    肖郎说:“兄弟既然船老大这样说我们不能搭他们去广州了。”于是走到船头对那祖孙两人说:“你们别来求我了这条船不能搭你们你们走吧!”

    独目老人哀求说:“肖大爷我……”

    肖郎毫无同情之心一挥袖说:“不用说了你们快走!去求别的船搭你们。”

    聂十八看得不忍说:“肖大哥。他们身上没钱怎么叫他们搭别的船?”

    “兄弟这事你最好少出声万一这条船出了事你担当得了吗?”

    “这…!”聂十八一时不知怎么说这个责任他的确担当不了。

    船老大喝着那中年水手:“快起锚上船!”

    聂十八不禁又看在这一可怜的祖孙他们难道是坏人?不像呵。但船老人这么绝情一定是有原因的。他想了一下说:“慢着!”话落人跃上了江岸。

    肖郎一怔:“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大哥我和他们讲几句话。”聂十八对独目老人和姑娘说:“老人家我们这条船的确不能搭你们去广州。这样吧我这里有十两银子你们拿去这样你们就有钱搭坐别的船去了。”说着他将一锭十两重的白银交到老人的手中。十两银子对一般平民百姓来说已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农民一年恐怕也挣不到这么多的银两。十两银子搭船去广州还有余。那位姑娘以惊奇的目光打量着聂十八。独目老人也以一种复杂的目光望着聂十八似乎在这意外的变化中他不知所措了。半晌他颠巍巍地对孙女说:“孙女你还不多谢这位好心的少爷?”

    姑娘怯生生他说:“多谢少爷!”

    聂十八说:“别这样你们走吧!”说完又跃回船上。

    聂十八这一举动有点出乎肖郎、船老大等人的意料之外也令独目老人和那小姑娘怔在江边上。肖郎心里说:这个小子全无半点江湖经验容易上当受骗。我真不明白他怎么会平安来到岭南?几位水手见聂十八出手那么大方敬老惜贫富有同情心真不愧是人们传说里的侠义人物不禁对聂十八又增添了一份敬仰。而船老大似乎与众人不同以严峻的目光盯了聂十八一眼不满地喝着那中年水手:“起锚开船!”

    “是!”中年水手将铁锚收了上船撑竿一点江岸船便轻轻地荡离了江岸往清远县而去。船离开了黎溪之后船老大用责备的口吻对聂十八说:“聂少侠你不应该赏那老人银两。”

    聂十八愕然:“为什么?”

    “这样一来少侠不啻将财富亮出来给贼人们看见了!”

    “什么?贼人?”聂十八不由怔住了。

    “聂少侠不是我倚老卖老你太过好心了要是我没有看错那所谓的祖孙两人恐怕是江中鳄这一股贼人的线眼有意上这条船来探听虚实的。”

    聂十八更是大吃一惊:“他们是贼人的线眼来船上探听虚实?不会吧?”

    “聂少侠但愿我这一次看错了人。”

    肖郎说:“船老大我相信你不会看错人的。”的确这个七煞剑门的剑手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又怎么看不出来?只是他想看看聂十八如何对付而已。从这一件事他更看出了聂十八是一个毫无江湖经验的雏儿很容易对付得了。

    聂十八茫然:“那我们怎么办?”他想不到自己的好心却办坏了事。

    船老大神色凝重地对大家说:“不管他们是也不是我们都要多加小心以防不测。”他又对三位水手说“大家恐怕要辛苦了今夜不能睡要连夜放船直下清远希望我们能躲过这一场灾劫明天一早平安到达清远县城。”

    众水手说:“船老大我们不怕辛苦一切听你吩咐。”

    从鞍溪到汾远这一段水路不但是英德、清远两县交界的地方也是韶州、广州两府交界之处是江中鳄这股股凶残土匪出没的地带。因为这一段江面狭窄水流急两岸重山叠岭平道非常的险峻附近十多里内没有人烟现在他们的船为贼人的线眼盯上了又怎么能不格外小心?所以船老大凭经验决定冒险连夜闯道希望能出其不意令江中鳄这一股贼人来不及拦截自己。在这种倩况下只能险中求胜了。”

    聂十八想不到事情是这样的严重感到自己害了大家不由说道:“船老伯我看你们别去广州了转回韶州府由我自己一个人取路去广州吧我不想大家因为我在到什么不幸。”

    肖郎一怔:“什么?你一个人去广州?这不行!”

    “肖大哥我不愿累了船家。大哥要是不放心我那我们两人一块去广州叫船家转回去韶州。”

    众人一时愕然想不到聂十八会有这样的主意。肖郎说:“那不行我这一船货怎么办?”

    “肖大哥一船人的性命不比货更重要么?”

    船老大说:“人走货不走我们这条船同样也为贼人盯上。”

    肖郎一下转了话题用激将法了:“兄弟我想不到你是这样的贪生怕死为了自己一个人逃命丢下别人不理了在人们称你为聂少侠。”

    “大哥我怎么贪生怕死了?”

    “既然不怕死为什么不留下来和一船的人同生共死自己一个人走的?”

    “大哥我正是担心他们有危险才这样。”

    “你没听船老大说吗?人走货不走贼人们还是盯上了这一条船兄弟走了贼人们打劫他们怎么办?你怎么能见死不救而只顾自己一个人逃生?”

    聂十八一时哑口无言想不到自己的好意竟给别人说成是贪生伯死的小人他咬着牙低下了头。

    肖郎又说:“兄弟我这一船的货物可以不要但不能要求船家连船也不要的吧?难道叫大家弃船逃命?”

    “肖大哥你说我们怎么办?”

    “兄弟我听说江湖上真正的侠义之人是救死扶伤、除暴安良哪里有残害平民百姓的土匪就往哪里跑杀了他们为一带百姓除害。别的大侠士千方百计要去寻找危害百姓的匪盗杀了他们才安心。兄弟怎么反而见了匪徒而逃走的?”

    “肖大哥我这不是逃走我是……”

    “兄弟我说逃走两字可能说重了但兄弟起码是不理别人死活避开他们独自一个人离开让这群凶残的土匪在这一带继续危害立往船只。”

    “肖大哥你是——?”

    “兄弟我是不会离开他们的。我虽然不是什么侠义之人不懂什么武功却有打猎的经验。我却想趁这个机会杀了这股贼人为过往的船家除害。就是死在贼人的刀下也无所畏惧。”

    聂十八给肖郎这番正气凛然的话感动了又感到自己的想法是错了便说:“好!肖大哥能这样我也留下来和大家同生共死杀了这股贼人。”

    肖郎暗喜:“兄弟这才对了才像是一个侠义人士所为。”

    以肖郎的武功才不会将这股贼人看在眼里就是没有聂十八他为了这一舱货也会闯这一贼人们出没的水路。他当然不是为什么百姓和过往的船只着想而是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别人的生死他才不去管哩。而现在他就是不要这一船货也要将聂十八留在自己身边别让到口的鸡飞掉了。不然立二爷和七煞剑门的掌门真的会要了他的脑袋。

    船老大忧虑他说:“肖大爷聂少侠要是我们能避开他们还是避开他们的好千万别有意去撩拨这股没人性的贼人。”

    肖郎说:“船老大放心我们不会去撩拨他们的。就算我兄弟要杀这股贼人也不是这个时候等在广州办完了事才说。兄弟你说是吗?”

    聂十八说:“肖大哥说得不错我们现在要护着大家能安全到达广州。”聂十八没有肖郎那么自信不知自己能不能胜得了江中鳄这一个凶残的贼头真的贼人来了他只有尽力保护船上人的安全。他希望最好这股贼人别来以免生一场血战。他可不是人们和肖郎所说的什么大侠士主动去寻找杀人放火的士匪山贼但却能见死必救不去计较自己的安危这一点是他最纯朴的本质。

    船在已时和午时之间进入了两府之间交界的天堂山江面狭窄水流湍急。船老大再次叫大家小心注意两岸山林中的变化。船老大心想:只要过了夹洲前面河面宽阔就可以略为放心了。当然还有飞霞峡这一段危险水路要闯过才能到达清远县城。

    船老大一边掌航一边注意江面的情况。快到夹洲时他蓦然见江面有几支芦管在飘动心头大震失声叫起来:“不好!我们碰上贼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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