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飘从浴室中走出,这个澡他洗的一点也不舒服,没有花瓣、美酒、清茶、水果等,没有专人按摩、擦背、理发、修甲……

    沐浴完之后,十条浴巾不知该用那一条,感觉很是麻烦,找不到衣裳所放,就像蒙了眼睛的瞎子,不知道背后清洗情况,头发难擦干,湿漉漉的,里衣中衣外衣摆放三套,分不清里衣中衣换了又换,总感觉不对。

    最后累了,随便穿了一件,刚打开门,渊羊就上下打量自己,随即锁着眉头,神色凝重,握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回浴室。

    他扫了室内一眼,然后从架子上拿了一件白色的衣裳,递给自己。

    玉飘怪异的看着他,然后拿起衣裳穿在外面,只见着他又随手拿了一件递给他。

    “热,不穿。”玉飘被他推回来加衣裳,总觉得失了面子,想要挽回一点。

    渊羊板着一张脸,冷酷道“基本三件,否则不成体统,不许出门。”

    “不许你用强硬的语气讲话。”玉飘命令道。

    “属下实话实说,你不爱听,尽管惩罚。”渊羊依旧冷声冷气道。

    如果惩罚他,酷刑折磨他,能够改变他对主子的态度,那今天的渊羊便不存在了,他的意志力,让玉飘一生难忘。

    玉飘看着如同规则雕像一般的乾羊,轻声哼了一声,他的话带有命令的口吻,玉飘最不喜欢别人命令自己,何况是自己的属下。

    他就是不听,就是不穿第三件。

    他不理睬他,从他的旁边走过,眨了一下眼睛,颇为愉悦,带着一丝得意。

    出门之后,便迈步离开,只留着渊羊在浴室中。

    渊羊冷眼扫视着屏风上,满是睡姿的地板上,以及地上凌乱的衣裳,冷唇微启:“幼稚。”

    玉飘走着走着,越发觉得不对劲了,他的卧室应该是在那边才对,如果他连自己的卧室都找不到,那太丢人了。

    不知道他现在原路返回,渊羊还在吗,自己刚才扬长而去,现在再返回找他,他又要冷嘲热讽的唠叨了,他宁愿站在原地一夜,也不回去找他。

    看了看天色,这么晚了,该是宵禁时间,流动的家丁都回自己处睡觉了,他心中只是有这个赌气的想法,可不想真的在自家房外站一夜。

    他打算碰一碰运气,他以散步的姿态走动着,在茫茫夜色中,他看见了一间房子,灯还开着,就走了过去。

    透过门缝看去,发现这竟然是安桐的房间,房间朴素无华,安桐睡在床上,石陌坐在地上,靠在床边而睡。

    玉飘感觉到淡淡的温暖和一丝的孤独。

    他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心中竟然有一丝不忍打扰,又有一点酸涩,带着一分羡慕,头顶的月亮出了又隐,隐了又出,玉飘终于还是抬手打破了屋内静好。

    他推开了门,石陌猛然睁开双眼,从地上站了起来,看是自己的公子,没有讲话。

    “你有自己的房间,为什么呆在别人的房间。”玉飘质问。

    “安桐伤口恶化,有些发烧,我不放心。”石陌温声有礼中,带着一分不易察觉的冷意。

    玉飘迈进门来,缓缓的朝着床边走去,只见着安桐躺在床上,脸色浮现苍白的淡红,眉头艰难的想要皱在一起,似噩梦缠身,又像是发烧带来的痛苦。

    玉飘将手  搭在他的手腕上,只感觉一阵热气腾腾温烫着自己的手指,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他远着内力探查他的身体,意识跟着而去,只感受安桐的身体内中黑气纵横,脑子滚烫,纹路如岩浆之色。

    他心中也是一怔,自己竟然能够感受到人的人经八脉,身体结构,安桐无色的嘴唇微微蠕动,玉飘以为他要醒了,冷着一张脸,松开手,往一旁走,却是一把被安桐给握住。

    “你大胆,放肆……”玉飘蹙眉,眼中不悦,手中又不忍挣脱。

    “不哭……安……会保护你们。”安桐的手微微左右不安的晃动,双眼未曾睁开,无色的嘴唇吐出绵绵之声,让人心颤。

    “就你还要保护别人,痴人说梦,不对,是头脑烧坏了。”玉飘顿了一下,小时候侍卫轮流在外间床榻守夜,他起床时,看见安桐的嘴小幅度张合,就算是耳朵贴上去也听不见声音,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保护你……”玉飘心中一怔,再仔细的看着他的模样,他和冷亿殊一点么也不像,一点么也不像。

    “石陌你是没有常识吗,发药要吃药才能好,你还不去捉药熬药。”

    “现在是宵禁十分。”石陌脸色沉了一下,他何尝不想现在去请医师,拿退烧药煎熬送服,让躺在床上的人能好一些。

    “那又如何,报我的名。”玉飘道。

    “是。”石陌看了一眼玉飘,应了一声,转身如风一般,快速消失。

    玉飘身上发着淡淡金光,手上运功,灌入安桐的体内,他身上蒸腾着白色的雾气,夹杂着丝丝黑气,那是因为腿伤与发烧而在身体内生成的阴恶之气。

    果然,这些气清除之后,他的面色看上去好多了,玉飘又专心针对他的膝盖,释放自己的元功,按理来讲,他这是法术,安桐应该在他的输出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治愈恢复如初。

    然而,好像并没有愈合恢复的作用,他想,当初应该学习这方面的知识。

    心下想着,石陌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来,他看着睡觉的安桐,就觉得困,他也想要睡觉。

    “凭借我超凡的听力,石陌回来,我应能第一时间感知,不如小睡一会。”

    这样想着,心中又十分纠结,他现在是皇长孙,睡属下的床铺,是不是有损威仪,把安桐放在地上睡,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他是有生命的人,这样做显得自己太过恶毒。

    于是他脱了鞋子,去到里面占一席之地,很快的入睡了,就像是睡在自己的房间,安桐在外间睡,守护着自己。

    很快的,他就睡着了,不多会,两人身上一者散发金光,一者散发白光,安桐腿上表面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奇迹般愈合。

    第二天,玉飘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心中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会睡得如此之熟,他半坐起身,头微微一转,就见着安桐与石陌站在一旁看着自己。

    “公子,你怎么能屈尊寒舍。”安桐低着头,头发拂面。

    “整个太子府都是我的,我想要怎样就怎样,你还知道这是寒舍,我启明殿何时穷酸成这样,安桐你很失我的颜面,该当何罪。”玉飘反客为主,让安桐错不及防。

    “对不起,我只是想要节省一些开支,并不是有意损害公子面子。”安桐微微颔首弯腰。

    “太子注重节俭,对启明殿奢华维护保养十分不满,是安桐以最少的开支,让启明殿保持如初,安桐这样付出,而公子句句带刺,句句扎心,我想知道为什么。”石陌认真的问。

    “我只说了一句该当何罪,你就说八句话来指责我的不是,好,我不在的这些年,你们已经没有我这个公子了。”玉飘不知为何,就是很难受,很生气,他从床上下来,将鞋子一套,摔门而出。

    “公子”安桐立即追出,玉飘已经不见踪影。

    石陌跟了出来,站在他的身后,冷声道:“人都是会变,小时候单纯率真,居一方天地,没有等级杂念,我们对他来讲,亦师亦友亦兄长,故能一片和谐,长大之后,总是要彰显自己的权威,明了彼此身份,越是无能,越是喜欢挑身边人的刺。”

    四处张望寻找玉飘的安桐,转过身来,微微抬头,眼中弥漫着淡淡的忧伤:“石陌,你讲话怎样变得这般偏激”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公子回来之后,你见过他笑吗,他不开心。”

    “你又何曾笑过?”石陌反问。

    玉飘对这个启明殿不熟悉,哪有那么快的速度,就离开这里消失不见,他只是藏在拐角,无意听他们讲话。

    他们在随意揣测什么,变的人不是他,而是他们,什么不开心,他开心的很,难道要他整天将开心写在脸上吗,笑,为什么要对他们笑,不知道这是维持格调的手段吗。

    玉飘沿着游廊离开了,他不需要他们,他想要去哪里随便拉一个人就行。

    院子中开始忙碌起来,家丁成群结队,或是一个两个结伴而行,朝着玉飘行礼,玉飘熟视无睹,眼中全然没有他人。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他停下了脚步,只见着流萤朝着自己走来了。

    启明殿中没有什么繁文缛节,见主子面必须行礼的说法,流萤直接开口:“可找到公子你了,太子妃知道公子已经回来,叫公子去一起用早膳。”

    “嗯”玉飘浮躁的心中荡涤着一股温柔清风,流萤跟在他的身旁,速度不快不慢,不前不后,控制的正正好,让玉飘的脚顺其自然的找到正常的方向。

    这个太子府的环境,真是让他陌生多于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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